王夫人正觉春风得意,苦尽甘来,忽被一脚踹下了云端,丈夫女儿俱都出事,心里的苦更胜旁人十分。
正是焦头烂额、一腔怒火没处发作之际,忽听邢夫人骂得不堪,顿时将火气全泄到了邢夫人头上,指着她的鼻子骂道:“破落户出来的填房继室,少在我面前装大头蒜!论根究底,都是你家老爷妨的!你没听说他出生时头下脚上,差点害得老太太没命?!古人说这种人生而为妖!老太太留他一命养到今天,当官承爵的已是大恩大德,你还有什么脸来骂娘?!”
头脑发热,王夫人一时忘了贾赦是自己的大伯,不禁将心里话统统说了出来。
她所说的生而为妖,却是晓得这事后无意在宝玉面前带出口风,宝玉脱口说《左传》有郑伯克段于鄢之事,那位郑庄公出生时亦是先出头再脚,差点害死了母亲,所以他母亲非常讨厌他,说了许多不堪之语,偏爱小儿子。
王夫人当时假意喝止了宝玉,斥他小孩子胡言乱语,实则悄悄将这事记在心底。暗道既有这段典故,日后时机成熟,把爵位从大房处抢过来时,也是一个值得说道之处。
却没想到,她夺爵之计尚未实施,荣府便将被人连根抄了。皮之不存,毛将附焉?既无荣府,又哪儿来的爵位?
算计落空的王夫人伤心失望之下,不由自主将心里话喊了出来。
邢夫人听罢,也顾不得撕扯骂自己是填房破落户的仇,径自撞开门抢到贾母榻前,连声问道:“老太太,老二媳妇说的可是真的?我们老爷出生时胎位不正,所以您厌憎了他这些年?”
贾母正伏在枕间默默流泪,哀怜自己怎么在这节骨眼上瘫了,又盘算着可以请哪位至交去说说项,好歹免去这场大灾。
两个媳妇儿在外厢争吵已是心烦,不意邢夫人还要跑进房来逼问,遂心烦意乱道:“是又如何?这当口说这些有的没的做甚,是能让太上皇收回旨意,还是能救了你们老爷回来?别厮扯这些,寻思点有用的才是正经!你不是有个弟弟,虽不成器,却认得不少三流九教的人,快找他打听打听,谁同太上皇近来信用的那几位大人有来往!”
见她根本不当一回事,只顾催着自己办事,邢夫人不禁气得全身发抖,尖声说道:“原来你意是为这个冷落了他几十年!终归我们老爷也是你身上掉下来的肉,你便是恨他差点要了你的命,可那也不是他有意的!谁家生孩子没个三灾六难的?为何偏偏你这么狠心?平时对我们冷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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