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集结至大漳阳凤台,与今朝皇帝一同赏烟火,这才算度过完整的立春。
此日,春饼香,鞭炮响,阳凤台前人头攒动,烟火破开黑暗,姹紫嫣红地向广袤大地洒落鎏金银珠,唯有明台宝座上不见人影。
八岁小儿扬起脖颈:“圣上!圣上?什么时候能看见圣上?”
孩子爹一巴掌扇了他的后脑勺:“闭你娘的嘴!不要脑袋了不成……”话音未落,身旁一人又神秘道:“闻得圣殿有喜,青天下神光,小太子要出生啦!”
草莽之言十传百,不一会儿便传得满城皆知,天上地下洋溢着新的喜悦。
除了陵裕宫内。
大门紧闭,绸帘垂落,只听得凄怆痛吟低哑变调,混杂在断断续续的粘稠水声中。宫女服侍那贵人月余,连病得奄奄一息时,都未见他蹙眉责怪,此时却心下惶然,只觉得那哀吟已然扭曲畸变,声声宛若杜鹃啼血。
腿间蚌肉被金钳强行抻,淬着寒光的针剪长驱直入,翻江倒海的剧痛有如将宫内皮肉尽数刮下,剜起残肉,绞成碎泥,再被枯木般的手抠挖出体内。
血腥味混杂失禁的臊气缭绕在唇齿鼻间,直冲得他无声作呕。呕却也未能呕出东西,喉间阵阵痉挛将双眼逼得酸楚干涩。
铺天盖地的空虚中,髋骨脱臼的咔嚓声中,揉碎脏腑般的痛楚中,意识携着爱、恨与绵长亘古的回忆,随着金波冷月,一同升入黑暗里。
幼童攀至樵夫肩膀,糖人披了月光霓裳,烟花斟满巷陌街坊,玉帛踏出宫阙高墙。
刘太医擦擦额上遍布的细汗,回身轻声道:“陛下,胎儿清理干净了。”
银盆内摊着一坨模糊的血肉,刘太医沉声说道:“已去了多时了,小儿仅有百日……不会受苦。贵人眼睛畏光,老臣将这灯熄了罢。”
任羲阙点点头:“辛苦太医了。”
他的手紧紧攥着卢煦池的手腕,肌骨相交处被攥起了红印,那是卢煦池身上唯一有些人色的地方。皇帝保持着躬身前倾的姿势,初春瑞雪方融时,像是凝成了一尊石像。
窗外烟花响声骤起,屋内被带起了一丝微弱的光亮。他看见卢煦池微睁开眼,眼中也被那烟花缀起了光亮来,很快又闭上了。
“没事了,没事——”
皇帝声音猝然停止。
鎏金溢进窗棂中,借着微光,他看到了卢煦池发际一纤灰色的发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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