抖着支起全身,任葭眼疾痊愈后,视线极为锐利,远在甲板另一头,仍能看到那人颤抖双腿间的一缕濡湿。
他想起老徐头生时曾教过他的医术皮毛:阴过剩,阳极衰,肾气不足,则致如厕失力。多见于老人及齿前小孩。蒸笼草与地衣同蒸服,可缓症结。
暮色再度降临,任葭攥着衣角一袂,护着一枚宝贵的火折子,小心翼翼沿途采集地衣。挪到略微昨天位置时,忽又感到昨日那束熟悉的目光。果然,那人又在原地等候。这一回,带来的是十串烤得焦香的羊肉。
昶厦城位于东部沿海,羊是贵人之食,寻常百姓都难得一见,更别提“驻守”务工的军俘。任葭这次没有客气,沉默地从卢煦池手中拿下五串,默不作声吃了,又盯着卢煦池看,指指肉串,又指指他的嘴。
卢煦池嘴角扬起了点笑纹,很快隐去了。他摇摇头,不容分说地推了少年递来的食物。
任葭被一双清瘦又冰凉的手握住手腕,心下蓦地一跳,不自在地环顾左右,又轻咳了一声,才低头又把东西吃了。
礼尚往来哪怕在军俘营中也算是个不言于外的惯例。任葭擦擦嘴,又低头从兜里掏出地衣与蒸笼草来:“一同蒸服,早晚各两次……”
卢煦池抬起眼看他,任葭被这目光灼得不好意思,低下头来,又指指卢煦池的裤子:“对身体好。可……助人如厕。”
卢煦池将这意思捕捉得七七八八了,却没有显出羞耻来,只是自嘲地笑了笑,随后抬眉接过那副民间药:“以后,每天晚上……都来这里。”
他的声音甚至比前一天更加喑哑。任葭心下疑惑,却未表示出来。长身体期,任何事情与疑惑,都是比不上吃一口饱饭的。他满怀着疑惑谢过了卢煦池,等待片刻,见对方并无先走之意,只得先行告辞。
夜色凉如水,身后低低传来一声叹息,很快与露水一同凝结在草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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