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山雨有客自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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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秋，夜雨，重重山峡在寒烟里凄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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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山深处，一道道身影高举火把，沉默肃立，黝黑如铁的蓑衣被风雨卷得瑟瑟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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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雷昂然站在最前头，目锐似鹰，紧紧盯着远处。火光摇曳不定，林影幢幢，山路忽明忽暗，扭曲如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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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武大人，贵客咋地还没来？不是说今天一定到吗？”巴雷身后，一名枯瘦的老者打了个寒噤，脖子往毛茸茸的狐皮领子里缩了缩。放眼望去，山路上依旧空空荡荡，不见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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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老子的，你急个球？还没过子时哩！”巴雷粗眉一挑，声若惊雷，黄金耳环一摇一荡。他正当壮年，豹头环目，赤着大脚站在冰冷的山石上，虎皮夹袄肆意敞开，露出肌肉虬结的胸膛。冷雨落到他身上，蒸发成一缕缕白汽，袅袅飘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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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者面色一僵，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巫武大人说的是，我们再等等，再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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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雷乜斜了老者一眼，打了个哈哈：“支由，你太老了，还能等多久哩？”他一挥蒲扇大的手掌，“巫祭大人身子太弱，受不了风寒，你们还不快点扶他下去歇歇？格老子的，万一把他冻死，俺还得再挑个巫祭出来，硬是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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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道人影应声而出，托住老者支由的双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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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武大人，你——”支由脸上涌出一丝不忿的红潮，想要挣开，但一触及巴雷冷厉的眼神，直起的腰杆又佝偻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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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条掉了牙的老狗，连叫几声都没胆子嘞！巴雷无声冷笑，环视众人，眼角涂抹的彩纹被火光映得狰狞斑斓。十年苦心经营，他终于将整个巫族大权攥在手心，昔日地位相若的巫祭支由，如今任他拿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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