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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渐渐睡着了。
在最悲伤的时刻,居然做了一个很甜的梦。
梦见自己是一棵树,浓密的叶子是所有的牵挂,然后一夜朔风,暴雪满地,枝折叶散,她只剩了光秃秃的大枝桠,像被拔了毛的鸭子一样自惭形秽。
很远的地方,排着队的樵夫列队行进,锃亮的刀斧在冷太阳下闪着寒光,就要过来把她砍成柴火,片片烧掉。
树下忽然有动静,她低头看,看到卫来,提着油漆桶,把她的枝条一根根刷成绿色。
她奇怪,问:“你在干嘛啊?”
卫来说:“嘘,别说话,我要把你打扮成圣诞树,这样就不会有人伤害你了。”
她说:“圣诞树不是你吗?”
卫来拎起一个小礼物,细细绑在她坠枝上:“也是你啊。”
……
车声就是这个时候响起来的。
岑今睁开眼睛,恍惚了几秒:屋里没有人了,门半掩着,天将亮而未亮,雨后湿白的雾气在门外飘。
她忽然反应过来,跌跌撞撞下床,冲到门边。
原本停放那辆吉普车的地方,空了,像极了这一刻她的心情,如释重负,又空空如也。
岑今盘着腿在门口坐下来,一直坐到人声渐起,旅馆老板过来送早晨的咖啡。
老板看看她,又探头看屋内,憋了满脸的问号,岑今不理会,伸手把两杯咖啡都取下,不放糖,咕噜噜喝完一杯,又一杯。
然后拿手背抹了抹嘴,说:“今天退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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