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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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之后，海雾日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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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儿晨钟都敲尽了，钱唐仍深陷雾中，衬着城门外等候入城的蜿蜒队伍，似沉在浊水里将死的长虫，半死不活地向前挪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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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般迟缓，不是因昨夜的骚动，而是从今日起，钱唐城破天荒收起了城门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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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王立庙是阖城共参的盛举，衙门自不例外，奈何库房空空只住耗子，何来银两？老爷们一合计，钱唐大埠，商旅如流，尽可加征一道城门税，只征车马与商贾，不刮穷人油水，岂不两全其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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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们只管要钱，可差事到了城门吏这头，又是另一番光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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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个车马相连的豪商，鬼晓得背后是哪尊大佛，岂容小吏随意伸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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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好灵活应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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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包裹里总带有物件吧，如何证明不是贩卖的商品？你得缴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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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口袋里总有傍身的银钱吧，如何证明不是买卖的本钱？你得缴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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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既无物件，也没银钱，你人进了城，如何保证不去市上做买卖？你得缴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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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而言之，你得缴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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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一视同仁”，门前岂能不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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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老翁排了许久，眼瞧到了门前，忽觉头上湿润似有小雨滴落，往前一步就能进城门洞中避雨，可周遭挤满了人，动弹不得，更兼汗气熏蒸，恶臭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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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受不住方要骂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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