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愉继续说着,“这是八岁的时候,我发着高烧,在河边给那家人洗衣服,昏倒在河边,脑袋磕在石头上,血把周围的河水都染红了,最后是邻居把我送回去的。不过送回去也没有人会管我,任由我在院子里躺了三天,只等着我断气。”
江愉盯着从床上坐起来的江悦,连眼睛都不眨一下,仿佛一眨眼,就要承不住满眶的热泪,承不住这十年的委屈。
“村子西边有座山,阳面是坟地,阴面是个山坳,死掉的小孩、猫狗,得了瘟疫的猪牛羊,都扔在那个山坳里,他们连背篓都准备好了,只等着我断气,就可以背过去扔了。可惜我没死,我也很遗憾,我为什么没死。”
江愉身上的每一道疤都是差点带走他性命的镰刀,他一道一道地数给江悦听,或者是说给自己听,如果不是昨天江悦说出那样伤人的气话,如果不是看到妈妈泪流满面,也许这些事江愉一辈子都不会再提,可是正如江悦所想,他需要一个出口,他需要倾诉。
江愉从头到尾没掉一滴眼泪,就连语气都不曾波动,像个旁观者,冷漠地讲述其他人的故事,反而是江悦的一滴泪,掉在被子上,晕出一朵水花。
江悦鬼使神差地想伸手碰碰江愉身上的疤,哪一道都可以,只要能由他来承受就可以,他的手快要碰到江愉的腰时,一向冷静的江愉却突然激动起来,一把将他的手拍开,皮肉相触,发出清脆的响声,“不许碰我。”
江愉只说了几处最骇人的疤痕,他却没说西南盛产荨麻,叶片有刺,每次那家人看他不顺心,都会随手在路边扯一把荨麻,扒开他的衣服,大庭广众地打下去。要说疼,其实也就跟藤条差不多,但是荨麻叶子上的小刺会粘在他的皮肤上,像伤口浇了辣椒水一样又痒又痛,重新穿上衣服都是巨大的折磨,更不要说被人触碰,所有江愉从小就远离人群、拒绝肢体接触。
江悦没想到他会突然这么大的反应,顾不得手背火辣辣的疼,只是抬头怔怔地望着他,嘴边好像有一句对不起,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江愉整理好情绪,重新穿上睡衣。
“江悦,这十年,我想过为什么爸妈还不来接我,想过我为什么还不快点死掉,甚至想过给那家人下老鼠药跟他们同归于尽,却唯独没想过,为什么被拐卖的不是你,甚至有时候会庆幸,受苦的人只是我一个。”
“江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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