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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工没一会儿,小哞踉跄着哭着跑来,“爹,爹,回家,奶奶跳江了。”牛二直起身,身上的包慢慢滑将下去,摩擦力把他的麻衫都扯碎了,他面无表情的愣住了。小哞摇他,大叫“爹,爹”,他才转醒过神来,抱起小哞就往家跑,这次,他没顾上和掌柜的打招呼。柜台上,朱老爷皱起了眉头,怎么又一条人命?
小哞上岸的那个江边,一双布鞋头朝着江水摆放的整齐,旁边有褪下来叠的整齐的外衣,江水汹涌,不见人的踪影。牛二直接扑跪在江边,拿头反复呛着地,喊道:“娘啊,娘。”牛二媳妇也跪下。萧雨歇闻讯赶来,他也跪下,轻拍牛二的背后。
半晌,牛二说,“雨歇,帮我找摸水底的,我要捞我娘和大哞的尸体。”萧雨歇迟疑了,早先牛二不是这么决定的。牛二媳妇也愣了,小声问:“那田亩怎么办?”牛二凝视着江水:“人要田亩是为了过上好日子,可若尸骨都无法埋,算的哪门子好日子!”
雨歇懂了,他起身去镇上找了两个捞水底的,讲好了价钱。平素捞起来一个尸身是六十两银子,捞三天没见踪影的,雇家也得给一半的辛苦钱,沉下超过三日因为难找得加一倍。从来这种事上不能讲价钱。雨歇以情理游说多时,终定了不算超期的加价。回来时,牛二还在江边跪着,谁劝也不起来。
两个捞水底的,下水约莫过了一个时辰,牛二娘就捞了上来。她给自己脚腕上栓了个磨盘,没冲出去多远。她手上用绳子拴着大哞最喜欢的木头剑,捞水底的看着她的时候,她被磨盘拉在水下,可身子直直向上,她手上那个剑被水浮着,剑尖也指向上方,在水底的暗流下,人和剑都微微晃动,像是在跟谁比武。这画面好像,人在与天斗,没有一刻停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