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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几时,保长带着腰胯盒子炮的警察来了。他们后面还跟着五六个备有箩筐扁担的工役——那是粮行的工役,这是和往年一样,量谷收税。
“大梁!大梁!”
“有什么事情呀,保长老爷?”
“收税了!田赋跟附加,你爹爹名下一共十七亩七分地,你家的地里头上等田是……一共应缴田赋和附加税一共是十五元一角九分。算谷是十三担六斗零三合。定价一元二角整!”
谷价跌到这地步了?大梁叔睁大着眼睛,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可瞧着那跟来的警察,却是不敢言语了。
“唔!皇粮国税,天经地义,几时要呢?”
“马上就要量谷的!”
“老天爷呀!”
黄黄的,壮壮的谷子,一担一担地从仓孔中量出来,大梁叔的心中,象有千万把利刃在那里宰割。泪水一点一点地淌下,浑身阵阵地发颤。
蚕豆子的滋味、火烈的太阳,狂阔的大水、观音土、树皮,……都趁着这个机会,一齐涌上了大梁叔的心头。
收粮的工役看那谷子已经挑上肩了,回头叫着大梁叔:
“走呀!”
大梁叔用力地把谷子挑起来,象有一千斤重。汗如大雨一样地落着!举眼恨恨地对准孙六爷的马车上望了一下,两腿才跨出头门。勉强地移过三五步,脚底下活象着了锐刺一般地疼痛。他想放下来停一停,然而头脑昏眩了,经不起一阵心房的惨痛,便横身倒下来了!
“天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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