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赶紧捂住嘴,那两位服务员也抬头往这边看……我觉得空气都变成了胃液,快要把我四肢都融化了,我身体里缓慢渗出深入骨髓的疼痛。
我趴在桌子上努力把自己缩成一团。他伸出手拿餐巾纸擦干净,凑过来说,乖乖吃饭。
我把脸藏在胳膊肘里,发出小声的呜咽,我讨厌你……
他略带愧疚,罕见地耐心跟我商量——……让你摸摸屁股?
那好吧。
有一次我们在回去的路上,踏雪而归。周三下午没有课,我们在晚上出来,此时月亮弯弯,脚下踩着扑哧扑哧的雪,路上只有三三两两的情侣,正依偎在一起走路,穿得很厚,像两根沤烂的树桩子互相攀附。
我觉得这很不安全,意味着一个人滑倒另一个人也会滑倒。俗话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这同时也可以反过来验证,只要不主动攀亲密关系,那么缘分尽的时候也不会太过伤感。
卢佐手插在裤子口袋里,低头踢雪,默默地行走,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听。
我们两的影子忽长忽短,但无论怎样他都压我一头。
我又说,就像两个人只要保持距离,那么一个人跌倒了,另一个人不仅不会受伤,还有选择救与不救,伸不伸手的权利,这又增加了共赢的几率。
我话还没说完,卢佐突然伸手我把推倒在一堆新雪里。位置大概在食堂往宿舍走的途中,有一片白桦树林,此时雪厚林空,树干光秃秃的阴影贴在莹莹白雪之中,如同一行舟队漂流在寒江面。
我噗通掉到雪里,四周没有掀起丝毫水花,只是像海绵吸水一样把我吸了进去。
“你干什么!”我正要翻身起来,他却猛地扑上来,对着我的脸部一阵啃咬,由于这里随时会有人经过,所以我拼命反抗,两人在雪地里滚来滚去,把平整安详的大地弄的乱七八糟。最后我被他按倒在一棵树下,脸被捧成雪球状,我正在极力挣扎掰开他的手指,
他鼻尖蹭在我的鼻尖,说:
大多数人都只想一起摔倒懂吗?
我不明白,为什么?
他亲了亲我的嘴,发现我还睁着眼表示疑惑……那一瞬间,他眼中消失了星光,像阴天的夜空一样阴暗。然后他终于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雪,一言不发地往回走了。
他个子很高,背影很长,我总觉得是林中的一棵树不甘寂寞想去人间看看,背着大伙儿独自前行了。不知为何,他寞然的样子,似乎是我丢下他,而不是他扔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