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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颜跟我跟同桌一样并排坐着,他在看报纸,我在看信。
很少有人给我写信,这不能说明我人缘不太好。首先是这个时代了,大部分人早就没了这种闲情;再者都进监狱的人了,说难听点就是有污点,名声臭,人情冷暖啊,没看见你就捏着鼻子走了都算好了,还写信。而且囚犯没有隐私,无论是送进来还是寄出去的,内容早就被狱警拆开连标点符号都钻研透了,确认没问题才放行。这事没个准,纯粹看别人心情,于是中间又要折损不少。
最开始一些同学还给我写了点信来,无非都是安慰鼓励的话,有些是质问斥责的,说实话后者看上去还真情实感一点,不过我都懒得理了,看过就扔到一边。到现在还时不时给我写的只有一个人了。
是我导师向天亦,不是前女友前男友,谢谢您嘞。
佛教说的那啥,业果业果,自己造的业就要自己吃这个果。我对目前的境遇没什么怨言,但如果真要说有对不起谁,恐怕就是向老师。
向老师对我很好——这没什么好说的,关门弟子都跟自家小儿子一样。主要是老人家向来高风亮节,学术泰斗不说,几十年了跟进过多少大研究都没落下任何话柄,不知道出了我这种逆徒有多败坏师门,晚节不保。
向老师一开始死也不信我犯的事,坚信要么是有误会,要么是有人栽赃陷害,然后警察告诉他我已经全部交代了,我至今都忘不了他一脸震惊的样子,看得我想别开眼睛。
他问我怎么了,有什么想不开了,家里困难了就跟他说,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他这问题很多人问过,我有什么想不开的,可我根本就没有想不开。
虽然我是不至于穷到怕了,但到底都还是穷的。即使不是穷,一个没什么高尚情操的普通人看到唾手可得的一大笔钱,还是会去想伸手揣进兜里的吧。就只是这么简单的事情而已。
穷凶极恶的犯罪分子的确有,但大部分又到不了那程度,一时鬼迷心窍罢了。
不过有了前科那就是黥了面,所有人看你都是个罪犯。一听还是个侵吞专款的,都恨不得捂紧自己钱包跑出三十米远。
向老师惊过了,怒过了,痛心我年纪轻轻误入歧途,大好的前程就没了,但一想到我这家境又只能连连叹气,是真的惋惜得不得了。
从东窗事发到我进看守所与世隔绝前,他头发好像又白了不少,跟我说别担心家里的事,他会帮我看顾我妈和我妹妹,在里面不管怎么样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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