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两人皆是一袭绫罗锦缎,通身的气度却断不会被误认为是京中纨绔衙内。
走桥的人多了,难免有些挤挤擦擦的,眼见着便装跟随的龙禹卫被那火龙般提着灯笼的人流冲得七零八落,萧溟倒也不急,握着谢阑的手来到桥上玉栏旁。
谢阑的手被寒风吹得冰凉,萧溟不言不语地握着,桥上挂满了彩笼,灯火通明,却因着攒动的人流不算引人注目,宽大的广袖遮掩下更看不出萧溟的五指与谢阑紧紧相扣。
看着夜色中灯火下这人明玉如水的温顺模样,萧溟晃了一下神,正待开口说什么,却是风起云散,清辉流泻,一盘冰轮光华乍现,使得满河灯火都成了簇拥着水中明月倒影的繁星。
萧溟突地道:“你的字,尽之,是皇兄给你取的吗?”
谢阑猝不及防地抬头,迎上萧溟的目光,随即便不动声色地移开了——“是的。”
月色照涟漪,也倒映在谢阑的眼中。
“‘阑’这一字,着实不算太好……”
“嗯,当年爹爹早已为阿弟想好了‘黎’一字,兴许是因为这般,才为我取了‘阑’一字罢?更毕夜阑后,黎明欲晓。”
“……阑者,尽也,《春秋·明理》言,于乐尽之矣,尽之尽之,便是无极无竭,阿阑,此作你的表字,如何?”
“……好……阿聿……我很喜欢……”
萧溟见他眸子湿漉漉的,不由有些心烦意乱,肩头突地被撞了一下。侧过身,却只见一个雾鬓云鬟的玲珑身影消失在人海中。
他转回头,顺着谢阑的目光,只见脚下一张巾帕。
谢阑道:“想是特意落你跟前的。”
萧溟皱了皱眉,没有去捡。
谢阑却是松开了他的手,将那丁香色的帕子拾了起来。展开一看,上面用水红的胭脂描着一句诗“梦惊破情缘万结,路迢遥烟水千叠”,下面落着一行小字“十七亥时,甜水桥畔”
不由微微一笑,萧溟有些恼,从谢阑手中扯过那巾帕,扫了一眼,手一扬,手绢便飘落至桥下洛河水中。
谢阑望向随波而去的一小片,轻声道:“你明日若是不去,怕那姑娘会很伤心罢。”
萧溟不屑地“呿”了一声,板着脸,拽过谢阑的胳膊,生硬道:“今天是你生辰,把这桥走完,你这年好歹不会再这样病歪歪的,还要去大相国寺上香呢,快些。”
两人的身形很快隐没在人潮中,纷纷灿灿如星陨的各色烟火在夜空中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