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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个人很少叹气,行方长有些困惑地眨了眨眼。
“他的事是场意外。”对面的人说,“更重要的是,我不是大关。”
“啊、……”行方长知道。
明明他在一道回家途中已无数次意识到过这件事,可另一方面,他又不自觉地把他们等同起来。
他觉得这不太公平,可眼下,公平又有什么意义呢?
行方长扯了扯嘴角。
大约是他扯动脸部的表情太过难过,姚经理的表情有些许软化。
“不管怎样,会没事的。”他说。
“我杀了人。”而行方长说,“不会没事的。”
他一点也不后悔那样做了。
但同时,他也一点儿也不觉得现在这样有什么不好。
姚经理深深地注视着他,目光仿佛要将他切开的刀子。
“你自首了。”而后,他缓缓说道,“你被他虐待、凌辱,甚至在你杀他的时候,他也在做着同样的事。”
他的声音像水流,行方长想,春日里冰雪方才融化时汇成的小小溪流。
尽管他没有亲眼见过那些,却莫名地觉得它们很像,姚经理的声音正汇聚成河,缓缓掠过他身侧。
“我帮你请了律师。”姚经理说,“这你已经知道了吧?”
行方长慢慢地点了点头。
他问过为什么要这样做,得到的答案是一个一模一样的反问。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这导致了这段对话的开始。
“有减刑情节,也可以据理力争是正当防卫,无论如何,能酌情处理。”
等行方长反应过来,姚经理已经以最简明扼要的方式说明了他们的辩护策略。
他有些觉得自己应该说些什么感激的话,他觉得他应当为自己得不到多少年刑而感激——可他没能做到。
在他身体里的所有东西似乎都随着那个施虐者死去而烟消云散,留下一具空空如也的皮囊。
“——你不想要这些。”
而姚经理已经连这些都看穿了。
行方长哑口无言,坐在对面的人微微挑眉,以完美平淡的声音说道:
“你想死。”
胸口猛地跳动了一下。
行方长尝试着张嘴,空气一口气涌进了喉咙,发出一声不成形的嘶吼。
“我……”是的,他想死;做出那个决定时他就没想着要活下来,“不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