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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浓稠如墨的黑暗仿佛一床密不透风的厚重棉被,严严实实地裹住了这座本就静谧的小城,一丝光亮都难以穿透。乌云沉甸甸地堆积在城市上空,仿若要将整片苍穹都拽向地面,星月隐匿其下,全然没了踪迹。狂风恰似一头彻底失控、陷入癫狂的野兽,裹挟着无尽怒意,在逼仄的街巷间横冲直撞。它呼啸着刮过狭窄胡同,杂物被卷上半空,噼里啪啦地撞击着墙壁与门窗;垃圾桶不堪重负,轰然倒地,垃圾四散纷飞,似溃败的残军。
路旁的树木首当其冲,饱受狂风肆虐。那些平日里身姿挺拔、枝叶繁茂的大树,此刻仿若柔弱无助的孩童,被狂风肆意摆弄。树干剧烈摇晃,发出痛苦的嘎吱声响,似在拼尽全力抵御这不可抗力。枝叶相互摩挲、纠缠,沙沙作响连绵不绝,那声音低沉、悲戚,又透着股无力感,似在绝望地哀嚎,诉说着对这暗夜风暴的恐惧与臣服。细长的柳枝疯狂抽打着空气,像是挥舞求救信号却无人回应;阔叶树的叶片簌簌掉落,如一只只折翼蝴蝶,在空中凌乱飞舞后又被狠狠拍在泥泞地面。
铁轨在黯淡月光下,艰难地挤出几缕冷硬幽光,泛着金属特有的寒光,蜿蜒曲折,一路伸向那无尽远方。平日里,它是钢铁巨兽们的专属跑道,每当列车风驰电掣般呼啸而过,大地都跟着微微震颤,车轮与铁轨剧烈摩擦,迸溅出夺目火花,奏响工业时代的激昂乐章。可此刻,它却成了一个醉汉的“迷途”,在这人迹罕至的深夜,散发着别样孤寂与危险气息。
这个醉汉名叫刘大山,年近四十的他,仿佛被生活的重担压弯了腰,岁月毫不留情地在他脸上刻下了沧桑印记。满脸杂乱的胡茬肆意疯长,像是丛生的荒草,透着股疏于打理的颓然;额头、眼角那一道道深陷的皱纹里,藏满了生活的不如意,每一道褶子都是一个心酸故事,或关乎拮据的家境、微薄的薪水,或是职场上遭受的委屈、邻里间咽下的窝囊气。
今晚,刘大山应几个昔日工友邀约,怀揣着复杂心绪走进街边那家陈旧小酒馆。酒馆灯光昏黄黯淡,弥漫着烟酒混杂的浊气,角落里坐着几个神情落寞的男人,瞧见刘大山进门,抬手招呼他坐下。几人围坐一桌,先是寒暄几句,而后酒杯一端,烈酒下肚,往昔回忆就跟开闸洪水般倾泻而出。有人抱怨工地工期长、工钱却总被拖欠;有人哭诉家中老人生病,药费压得人喘不过气;刘大山听着这些,心间愁绪愈发浓烈,本想着借酒消愁,可几杯烧刀子般的烈酒灌进肚里,脑袋瞬间天旋地转,愁绪非但没散,整个人反倒彻底迷糊了。
结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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