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盖上了官印,封进了信封,才忙不迭起身告辞。
蒋沉前脚刚一出门,钱进岱脸上的笑意便烟消云散,随手将方才封好的信封放在烛火前付之一炬——
前日,他将老赖的案宗呈报给了刑部,谁知却很快收到了刑部密令:近年来,民间多有人以“娘子会”为幌子,表面组织妇人结拜互助,实则暗行邪教洗脑之勾当,胁迫怂恿妇人作奸犯科,杀人放火,老赖碎尸一案便似与邪教有关,若任由此等歪风邪气肆虐,必成大患,因此刑部密令长安、万年两县县令暗中调查,早日捣毁邪教,以护大唐平安。
他年过五十岁才混上个县令,若一步步慢慢熬,只怕熬到死也难成大气候,但俗话说乱世造英雄,倘若他能抓住眼下的机会比隔壁的长安县抢先捣毁邪教,便可居此奇功一步登天!
在这种时候,他需要得力的人手,所以断不能放蒋沉离开……
众舞姬起床练晨功时,月亮还没从晨光中完全隐去。
从窗子里看出去,蕉芸轩门外一夜之间搭起了一座一人来高的舞台,工匠往来忙碌,漆匠正一笔一划地描绘着一块金漆招牌:“惊鸿会”。
对门的赌坊也挂起了一串新牌子,上面一一写着蕉芸轩众舞伎的名字。
楼梯间,不满的哈欠声此起彼伏,众舞伎七嘴八舌地告诉孟得鹿蕉芸轩以舞艺名冠京城,如今店内头牌之位空悬已久,漫香一拍脑袋,索性决定开办一场舞艺大赛,名为“惊鸿会”,在蕉芸轩门外公开搭台比舞,由全城百姓投票竞选头牌。
一时间,全长安人皆对这场平康坊第一香艳盛事翘首以盼,赌坊“回头路”也跟风开起了赌盘。
后院早已摆好了一张一掌宽的板凳,都知婵夕命睡眼惺忪的众舞伎脱掉绣鞋,赤裸双足,以金鸡独立之姿并排站在长凳上,点燃一根线香计时。
为防众人偷懒耍赖,她又抱来一摞粗陶碗,沿着板凳四周摔碎,若有人先撑不住掉落下凳,双足必然被碎陶扎破,受伤事小,耽误了“惊鸿会”比舞却是天大的损失。
一众弟子累得浑身筛糠,叫苦连天,那名新来的叫孟得鹿的少女更是半只脚掌都空悬在长凳之外,身体像秋风中的枯叶一般左摇右摆,随时可能坠下长凳,却仍咬紧牙关一声不吭。
婵夕正欣赏这丫头虽然技艺不精倒有几分肯吃苦的劲头,却发现她不出声是因为她早已眯着双眼打起了瞌睡!
婵夕觉得自己的师尊遭到了严重挑衅,怒火上头飞起一脚,孟得鹿的身体立刻飞了出去,堪堪跌落在碎陶边缘。
孟得鹿连滚带爬地跪起身来,哭丧着脸后怕求饶,“师父,弟子知错!再也不敢偷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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