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那牙印一个多星期才消失。
我将那两盒棉条往怀里一夹,抱着手,在离收银台较远的生鲜区闲庭信步,逛到家电卖场,停下来看了一会儿电视,直到销售员开始找我搭话,再离开那里,往日用品区域进发……等结账的人潮逐渐消退,我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眺望收银台。百十号人等着付钱,得意当然守不住那方小小的结账台,原先的位置已经换上了一家三口,神色疲倦的父母中间,挤着一位八九岁的小姑娘,左右两边各扎了羊角辫。
我们安放于桌板上等待结账的物品,已全数收回购物车,我猜是导购员要求他这么做的,得意甚至都没能在附近抢得一席之地,只能独自推着车,退到了人群外头,像颗无所适从的铁钉,而时不时也要挪动一下,给群聚的木板们让位。
尽管如此,小孩依然昂着脑袋,东张西望,目光漂泊无所依,脸色和手指僵得发白。
我走过去,"还倔吗?"
小孩一时有些木然,张了张嘴,还没出声,眼眶里忽然滚下两大颗水珠来,我心头一紧,想说这下完蛋了。
张开手,在行人扎堆儿的超市出口抱他、宽慰他,安抚他炸毛的后脑勺,没有比这更丢人的事了。得意当小傻子的时候最脆弱,受不了丁点儿委屈——那种能被他感知到、能被顺利识别的委屈,大多来源于我,甚至只针对我。我对他的丝毫"不好",一定要遭受最严重的反击:不顾时间、场合、方式——不顾一切,倒在我怀里嚎啕大哭,将我的衣角拧得稀烂,引那位小羊角辫频频回顾。
这种心态与被遗弃过的小狗类似。
傍晚时分,我在厨房烧菜,得意在院子里洗车,此时的夏风绵密而磨人,天边洒下徐徐余晖,将他发丝上的水珠照得发光。对此,我没工夫欣赏,看见他举着水管往自己脑袋上浇水时,我脑子里唯一的念头只有提着锅铲出去拍小孩脑袋,如我妈曾对我做的那样,不过我并不担心得意感冒,屋外太热了,他给自来水一淋,薄衫立马吸住肌肤,透光肌肉、骨骼……鳞甲成片地在布料上显形。
估计怕我发火,小孩只有蹲在引擎盖后头才敢这么做:先紧紧摁住管口,听到水管"突突"、"突突"乱响,立马松开凑上脑门,水流汩汩涌入鬓发和脖子根,打领口开始一路俯冲,于是裤子也湿了,水滴聚成小溪流,消失在不远的草坪之中,白短袖在他身上好像块半透明的抹布。
我看了一会儿,喊停他,得意闻声回头,粲然一笑,但这笑容凝固得很快,他慌忙将手藏到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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