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肖东魏见升叔如此,只当人都怕了他,越发得意,骂骂咧咧说个不住。更还狮子大开口,原本说要拿逢源坊抵赔他的损失,到最后变成了要贾蔷拿出这些年挣的钱,才能填足他的窟窿。
一时说到兴头上,竟像这偌大的坊院已经姓了肖似的,开始同旁观的客人称兄道弟:“这位是某家的少爷吧,上次我们在北静王府曾见过的,谈得颇为投机。下回兄弟您过来,由我做东道。”
升叔听着他的无知妄语,气极反笑,忍不住讥讽道:“天还没黑就做起了好梦,肖老板就是这么做生意的?那张海图别是你自个儿送了洋商,被人设了仙人跳,倒又闹羞成怒怪罪到我们头上了。”
肖东魏一听,顿时大怒:“你个老家伙也敢褒贬我!你们几个,别砸那些死物了,快来把这老不死的给我修理一顿!”
他带来的打手轰声一应,摩拳擦掌挽袖子正准备动手,冷不防门外传来一个声音:“按本朝例律,无故往店面闹市滋事者,杖三十,罚银二十两。若事主有功名在再,刑罚翻倍。我看几位是好日子过腻味了,想给自己找点不痛快。”
因皇帝笃信神道,这几年渐有愈演愈烈之势,未免疏于政事,官场流蔽横生。且不提高官们拉帮结派勾心斗角,单是这下层小吏亦是趁乱发财。但凡银子使到,或背后有靠者,国法例律竟如虚设,根本管不到这些人头上。
肖东魏敢来逢源坊闹事,自然是有几分倚恃。他只道说话的是个酸腐书生,未想抬眼一看,却看到一个最标致俊俏的少年人正翻身下马,心知这必是东家贾蔷。一想方才的话,不禁狂笑起来:“我看你才是读书读傻了!你坏了我的事,我来找你要说法,你扯那些有的没的做甚?”
“哦?所以阁下的意思是,连国法都辖治不了你么?”
贾蔷将缰绳交给伙计,从容不迫地走了进来,看似轻描淡写,却仅一句话就将肖东魏堵得哑口无言。
被他一呛,肖东魏嘴巴张合几次,始终找不到对辞,索性踢开脚下翻倒的椅子,指着贾蔷的鼻尖骂道:“少他娘的给我扣大帽子!你店里的人手脚不干净,搅了我的生意,我要你赔偿,说到哪儿都是我有理!我就要一句话,你小子赔是不赔?”
相比他的气急败坏,贾蔷格外从容:“阁下莫急,你说我的人坏了你的生意,那总该让我知道原委吧?——升叔,想来这位老爷刚才已同你说过不少话,你且站来我旁边,我有听不明白的,只管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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