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漠臣极爱酒,可那日酒坛在手,他却没有一点儿要喝的意思,照他的意思,是说他酒量差劲得很,这难得的好时光,要是醉过去可就太不划算了。
一边说着,他一边笑了起来,又望着手中的长枪继续说道:“孤城,眼见着边关渐稳,我大概也该解甲归田了,不过除了打仗我什么也不会做,到时候可要靠你来养我了,马草和酒可要管够哟。”
那时候自己回答了什么,叶孤城已经记不清楚了。
他只记得李漠臣笑弯了一双桃花眼,点点星光倾泻而出,仿佛天上最明亮的星子都融进了那双眼中。
如果时间可以回溯到那一刻该有多好,可惜……
叶孤城见过花满楼与苏密尔之间的相处,也知道李漠臣的朋友、那个容貌艳丽,性格却单纯的波斯青年是如何地被花家七公子放在手心上呵护疼宠。
就如同他今日在百花楼时所见到的那样细心而又体贴。
可这般近乎于甜腻的温存,在他和李漠臣之间出现过的次数却是屈指可数,似乎也只有在床笫之间,耳鬓厮磨之时,他望着身下人布满纵横交错的伤疤的身躯和因氤氲着的朦胧水汽而恍惚显露出了些许脆弱的眼眸,才会隐约产生几丝淡淡的爱怜。
李漠臣也从来没有要求过他的温柔。
那个连父母相貌都不清楚的人,自有记忆的那天起,过得便是辛苦的日子,后来入了天策府,上阵杀敌,不知受了多少伤,流了多少血,无数的新疤换旧痂,疼痛便成了最习惯的感觉。
天策的将士是东都之狼,横枪立马,一杆长枪可裂云穿空、所向披靡,纵然是死,他的脊背也不应该有哪怕只一寸的弯曲。
这是坚持,也是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