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柔软起来,支离破碎满是尖刺的碎片被一点点融化,在温热中凝结成一个柔软圆润的整体,好像轻轻一碰就会陷下去。
这太不公平了,他只是在病糊涂的时候喊了我的名字,用连一秒都不到的时间,就让我故意填在体内十几年来保护自己的冰消融殆尽,而我在那一瞬间竟然没有像往常一样如野兽般感到危险并提高警惕,反倒因为胸口几乎快要溢出的甜而愚蠢地喜悦。
那个我所遇到过最美好的人现在就蜷缩在我的怀里,我从来不敢奢望他那双深色的眼瞳中能倒映出我扭曲恶心的影子,每一次只要我稍稍冒出这种想法,就自虐般地亲自撕碎它们。
因此哪怕到了现在,我仍然觉得一切都是一场罕见的美梦,也许只是我在找他的路上又一次晕倒了,下一秒我就会醒来,继续一个人面对空无一人的荒野——哪怕他的双手现在正紧紧抓着我的衣襟,哪怕我的手臂已经被压得发麻。
我的记忆中从来没有任何美梦的经验,我开始猜测,或许在愉快的梦境中大脑能模拟出这些细微的触感。
我轻轻将他往怀里再抱得紧一些,好感觉到另一个胸腔内的跳动,他已经徘徊在睡眠的边缘,只是朦朦胧胧地发出几声抱怨似绵软的气音,鼻尖蹭了蹭我从衬衫领口露出的锁骨,这样的动作给我一种他远比我要娇小脆弱许多的错觉。
夜雨敲击着窗棂上破碎的玻璃,冰凉的空气顺着狭小的缝隙钻进屋内,闪电撕裂片刻的黑暗后黑暗再次蔓延,接踵而至的雷声把寂静打碎后又归于寂静,楼下的炉火早已熄灭,三具尸体正在某个房间里变得冰冷僵硬并渐渐腐烂,他的通缉令还在每一个村庄与城镇最明显的地方张贴着,或许现在还有几个赏金猎人在四处打听他的踪迹,我不得不前往远方某个城市的倒计时还在一点点流动,而名义上的父亲与兄长不知在何处如何谋划着怎样让我消失。
冰冷的现实不会也因为这一点微弱的温度融化,但至少在黎明之前,在雨停之前,在梦醒之前,我可以像个白痴一样把现实抛到脑后,沉浸在片刻的温暖与甜蜜中,甚至可以奢侈地妄想一些我与他之间几乎不可能实现的未来。
我被撕裂了,一半是理智,一半是幻梦,一半是燃烧万物的冷,一半是凝结世界的暖。
——你该醒醒了。
我听到自己被撕裂到另一边的理智在尖锐冰冷地嘲笑着我。
——再等一会儿,请再给我一点时间。
沉浸于幻梦的我不再徒劳地祈求上帝或是魔鬼,只在心底低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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