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4第113章

仍怏怏地不得展颜。黛玉瞧着众人面色，知是心畏皇权，虽明知她所言有理，但想着贾元春现在是皇帝数得上的小老婆了，又想着二舅母是娘娘的生母，再想想自家与二舅母的关系，不觉就戚戚惶惶，难以如常。这等情景不是她番话就能安抚下来的，可她又不能不将之点明，“我是到外祖母跟前来尽孝的，又不是瞧着舅家发达了前来依附的，我们又有什么好的歹的要求到舅家的，你们做什么气短？再说句俗的，你们的月例银子虽是由这府里统发放，只是你们也不外人，难道不知道这银子是由我手里给出去的？你们又何必作贱自个儿？”

奶娘抹了泪，呜咽着小声道：“姑娘说的自是有道理，可如今形势比人强，咱们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呢——如今这府里可是宫里娘娘的娘家呢，听人说，如今二舅太太都能入宫见圣了。这，若她在贵人们面前说些什么，不说姑娘了，就是咱们老爷，老爷，可还回得来么……”说着捂着绢子低声哭起来。

黛玉时也有些语塞，她若是那不知事的，倒也立时说得出“万事越不过个理去”，又或“府里还有老太太呢”的话来。偏她又骗不过自个儿，深知跟红顶白乃是世人本性，世事除了黑白有灰色无数，天平虽公但掌秤的却仍是人，连宝玉再不通世理，也只说将她在心中排第四，若是他心中的第、二、三要不利于她这个第四，想来他也是无法的。别说老太太首先是“贾母”……

奶娘哭了两声，又道：“姑娘且听我句罢，有道是好汉不吃眼前亏，再怎么样，这亲戚大面上总不得错的，横竖姑娘只管跟着老太太，待到老爷来接，那时咱们家去，自就好了。这些子小事您也别操心了，咱们原是姑娘的奴才，就是为姑娘死也是该的，这点子事又算什么呢……”

……退步么？

黛玉在奶娘带着哭腔的絮叨里有些恍惚，只是这念头起，瞬间就忆起了魂记里悲惨的结局……

不！

别人退步可能会是海阔天空，而她退步，就是生死阔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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