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爸却是死板地按照德语的发音规则来,一定要叫我‘冉姆’。只有他会这么叫我。有一阵他唤我‘冉姆’的声音会出现在我的噩梦里。这种感觉就是,哪怕‘山姆’再厉害,在他那儿,‘冉姆’就是‘冉姆’。始终是他的‘冉姆’,他的一个棋子。”
他干咳了声。
“……然后我妈就带着我出了剧院。进去时没有下雪,出去时开始飘雪了。我记得当时妈妈看了看我,没有立即让我上车,而是问我想不想走走。我说想,毕竟期待已久的重逢大失所望,我想散散心。妈妈便陪我走,从小到大她都没牵过我的手,那一次也没有。我们母子俩安静地走在铺上一层薄雪的街道上,怀揣着各自的心事。”
“我走得慢了些,比我妈妈散漫的踱步还慢,我在某一时刻驻足,看见妈妈瘦长的身影走在前面,她很高,比陶昔还高,穿着细跟高跟鞋,黑色的鱼尾裙随着她的步伐摇曳,上半身披着人造皮草——即使在反对用动物做皮草的运动热火朝天之前,妈妈就已经只穿人造材料制的衣物了。她信佛,而且是个比较极端的素食主义者,连蛋和乳制品都不吃。”
“其实妈妈看起来是个很柔弱的人,哪怕很高,看起来也是这样。从我记事起她的身体就不太好,她很瘦,比陶昔被薛启滋润前那副样子还瘦,她的脸其实是多愁善感的东方美人长相,眉眼间就和你一样阴郁,”仲山趁机小小地埋怨沈岱,“不过她比你阴柔很多。”
“但她实际上才没看起来的那么弱不禁风。”
“我们家以前有些黑产业,我妈不想等,想快点洗掉,就把那些黑锅全推给我外公,让她亲爹坐牢去了。她干过的许多事不比我爸干净。我以前真的觉得很讽刺,这样的人还吃斋念佛,她也知道自己干了许多亏心事?”
“但我不知道她做这些亏心事是图什么,她没有什么奢侈的爱好,甚至可以说是节俭。赚的钱除去再投资的部分,大都拿去做慈善了——当然有一部分是给了国外的慈善机构,为的是她死后我也能每年固定得到一笔巨款,这样万一我玩脱了,也还是足以保证锦衣玉食。”
“我以前会自嘲地想,我妈居然会为我留后路。”
仲山把那张票根再次递到沈岱眼前,逼近的气息让沈岱下意识地睁开眼。
“我妈还留着这东西。”
“老实说,这张票根,确实在我为你心急如焚的时候,给了我安慰。”
“我拿到它的这几天,除了想你,也想了很多我和我妈之间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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