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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山最近总是会做这样的梦。
他总是梦见沈岱的脸忽的变成那张轮廓立体顶着金发的脸。
那是他这辈子唯一一次目睹人死亡的过程,在命数来临前突兀戛然而止的死亡。
他“被”自杀的同父异母的哥哥躺在病床上,眼神锁在他父亲身上,呼吸罩里的雾起了又散,这个才被抢救回来的人大概在扯动着嘴唇说什么,但虚弱的他声音微乎其微,嘴型也被雾气模糊了完全。
父亲握紧哥哥的手,小臂搁在雪白的被子上,哥哥布满血丝的眼睛渐渐睁大。
他看见了,那被压住的被子下,还有一截输氧管。
哥哥瞪大的双眼迟缓地把视线移向他,他能从那眼神里读出“救我”这样强烈的意愿。那时他已成年,恰还处于可以叛逆的时期,如果他想,他或许可以抵抗父亲。
但他只是静静看着,听见嘀嘀嘀的声音越来越急促,看见哥哥的眼睛瞪到了极致,然后随着胸腔一提起,一吐气,嘀嘀嘀变成了恒定的声音。
“冉姆,”他看不见坐在椅子上背对着他的父亲的神情,只能听见他云淡风轻的说话声,“你哥哥怎么了?我想我们需要叫一下医生。”
等他带着医生再次踏进病房的时候,父亲已经抱着哥哥的尸体大哭,嘴里不停念叨着自责的话,这个总是一丝不苟道貌岸然的人难得有这样情绪强烈的时候,医生护士见了都难免为之动容。
这时仲山肩负起了一个弟弟、一个儿子该做的事,他把父亲扶到病房外的椅子上坐下,安静地给父亲递纸巾。父亲的秘书来了,秘书坐到他的身边,凑近他的耳朵小声提醒:“山姆先生,如果您没法哭出来,至少也请做出悲伤的表情。媒体还有五分钟就到。”
他在那个不属于他、他也不属于的国家待到了葬礼。期间他失魂落魄,他与这个哥哥的感情并不深,让他感到心寒的是涉及他自身的利益。他知道为什么那时自己也会在场,不过是杀鸡儆猴罢了。
父亲好像在无声地说:“这个儿子失败了。现在轮到你了。”
他大概从那时起开始这珍惜活着这件事,毕竟他活着还是不那么容易的。
他有时还会顺便把回家后与母亲那短暂的见面梦到。
那时母亲听见他的脚步声,停下诵经,敲了下木鱼后,披上披肩起身。他以为母亲会一贯刻薄地对他说:“我早就提醒过你,离你父亲远点。”但她没有,她少有的解释了自己的行为:“我求了佛,希望能把你哥的冤魂渡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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