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一小盅药汤:“喝了吧。”
卢煦池未接:“什么药?”
任羲阙直言道:“乌丹汤。太医院说你筋挛逆气,胎儿难保,若是硬要生下来,只能是一尸两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嗯?”
汤药味苦,一端到嘴边,就见卢煦池扭过头去,身体向后一退,面上泛了青白:“我不喝这个。”
任羲阙也不恼,将那碗汤药放到一旁:“翰牟那头,算算库里粮甲,得等三月中旬才能发兵。纪元策携军盘踞要塞,等翰牟大军攻近,如果没有意外,不出开春初雨,便能速胜。纵是速胜,回来时,也已经是五月份了。”
说着,又将药碗递到卢煦池嘴边:“你心里清楚,若是不喝这药,自己还撑不撑得到那个时候。”
卢煦池偏头躺着,脸色被床上赭红锦缎映得煞白,发丝掺着冷汗洇到右颊上。乍一看去,有如白瓷釉面布上裂纹,一扳就能裂开似的。
任羲阙望着卢煦池凹下的颧颌,心中突然想道,这人面白如瓷,却是韧得多了。残了身体、残了手脚、残了心里头的人,却也总能活得下来。
腹中翻江倒海,冷汗涔涔濡湿了亵衣。卢煦池顿了一顿,转头望向任羲阙,平静道:“陛下,人各有命,该怎么便怎么吧。我活着,孩儿便有一线机会能活着。孩儿若是死了,我陪她一起去便是。”
任羲阙久未答话。纵然相离十五年,卢煦池却仍是了解任羲阙的。此时在阒静中,只觉得胃部被攫到嗓子眼里,嗅到了风雨欲摧的味道。
果真,任羲阙笑了一声,摇摇头道:“倔驴性子。”随后叩了叩床檐,转身向外吩咐道:“带人进来吧。”
四名禁卫入了屋,挟着一名小太监。小太监双腿痉挛,已然被折磨掉了半条命,污发披散结着血块,颧间青肿交加,几乎辨不出原先的模样。
卢煦池浑身不着痕迹地一颤,霎时变了脸色,下一秒却恢复了常态。
“这小公公擅闯瑜泰殿,欲盗得腰牌,好进出宫门。”
卢煦池未抬眼:“思乡罢了,宫中不少人都这么干,陛下与我说这做什么?”
任羲阙缓声道:“朕派人搜身,便搜出了样东西。”说罢抽出一张带血的薄纸来,“伪造禁军军令,乃是诛杀九族之罪。这小公公意欲调离宫中人马,趁乱驱车带你离开……这事你可知道?”
卢煦池目光一凛,沉沉看向了那小公公。
“有胆是好事,忠义也是好事……可若是无识,便容易坏事了。”任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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