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羲阙比他更快,轻捷地滚了个圈,一箭步冲到那小人背后,伸腿一绊一勾,趁那人矮身逃脱之际,紧紧攥住了他的头发!
小人倒吸一口气,吃痛捂住脑袋,蹲地上不动了。
任羲阙扳起他的脸——只见卢煦池莹白脸蛋皱成了团,眉毛也拧成了结,心脏登时一跳,放开了他的头发,却仍是攫着卢煦池的衣服:“你在这儿干什么?”
卢煦池见是他,便也吁了口气似的,却不言语。
任羲阙看他的脸色在烛光下仍然微微泛青,两颊的肉消了大半,衬得眼睛耳朵都显得又大又圆,便皱眉问道:“病还没好?怎么瘦了这么多。”
他的目光从卢煦池的脸上划到他背在后头的手上,伸手一捞,抢过那叠藏在身后的宣纸:“你在……看书?”
卢煦池眼神飘忽不定,只听任羲阙又问道:“为何不在殿内看?”
“殿内晚上便熄灯了,外院容易被发现,而这假山内是整晚灯火通明的。”
任羲阙随手翻了翻那叠纸,字里行间异常熟悉,竟是太傅这段时日所布置下来的。他狐疑道:“你这是哪儿来的?”话音未落,自己却猛然反应过来——三皇子任羲宁平日不爱背书写作,作为淑妃的侍从,卢煦池这定是帮少主子做的。
一股莫名酸意涌上心头,任羲阙无所纾缓,拳头握得咯吱作响,只得阴了一张脸:“夜间罔顾宵禁,擅自出府,可是要被杖刑五十的。”见卢煦池低着头,又不由得放缓了声音:“那日伤口全好了?”
提及那日,两人却都红了脸。
任羲阙方才十二,从未经历过云雨之事,却从兄长与伴读口中得知过一二,也知道,大漳皇子十七岁生日那天,有着不成文的惯例——要得赐宫女初尝床第之欢。那日他无非出于恻隐,阻止了王叔的禽兽之举,但那举动意味着什么,那两腿之间的嫩红又意味着什么,他却已经无师自通了。
卢煦池见他怔忪半晌,轻轻拉了拉他的手,又很快收回,轻声道:“天色晚了,皇子快回去罢,别让人看到。”
那指腹细腻如玉,纵是夏日,却带了点凉意,拂过任羲阙的手背。
这株丝绸般的凉意却种下了根,在日后发了芽,催出一片罂粟来。
皇后注重教子,平日太傅教了的课程,她在私底下还要抽查问询。此日,任羲阙一反常态,侃侃而谈,将《左传》中的隐桓庄闵背得烂熟。太监公公忙与皇后拍马屁,皇后却眉心一挑,直截了当问道:“又想求母后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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