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方设法要他留下来,现在换成了他为了不被赶走而对我百般讨好。我拗不过他,只好往他怀里放了一把针线,几块布料,我说,“家里没啥要你动手干的活儿,你就给咱们闺女缝一件衣裳穿吧。”
常青感激地看着我,脸上终于出现了一点安慰的神色。
我以前就看出来他对于烹饪裁剪一类的女人活儿有一点微弱的抵触,但实际上他把这些都干得很好。我按照省城那边最新流行的说法,让常青坐够了一百二十天的月子才让他下床,在这期间他已经做好了七八件小衣裳,整整齐齐地叠在床头柜上,等待我验收似的。我一边翻看一边夸赞他手巧,他刚露出一点笑模样,我的手就不小心把床头柜碰开了一个角,一封书信从里头掉了出来,我捡起来,发现是我之前给常青写的休书。常青也看见了,笑意一下子凝固在了脸上。
带着一点报复的快感,我故意说:“你当时说让你把孩子生下来就行,现在孩子都满月了,你想怎么着?”
“我……”常青抿了抿嘴唇,过了好一会儿才干涩地开了口,“我都听你的,你要是想让我走,我,我就走……”
我不说话,常青就大气不敢喘地盯着我看,一双原本偏狭长深邃的眼睛都快瞪圆了。我又把问题踢给了他,“那你呢?你自己想走吗?”
常青这回沉默的时间有点久,等我忍不住出声催促的时候,他才商量似的望着我说:“我不想……我不想走,我没有别的地方可去了。”
我沉下脸:“原来你是没地方去才回来的?”
“不是的,我,我是想把孩子还给顾家……”常青难堪地咬着嘴唇,结结巴巴了半晌,最终还是没再多说什么辩解的话,只颓然地重复了一遍,“我都听你的。”
都听我的。
我心中充满了近乎荒唐的不真实感,酸酸胀胀地难受,我苦笑了一下:“我都不知道该不该信你了……你弟弟,常……松麟?他到底是你什么人?”
常青张了张嘴巴,我立即打断他,“我要听实话,你要是不想说也别再骗我。他是你弟弟,还是……”我紧张地握住了拳头,按捺住心里的那点别扭,终于问出了口,“还是你的……男人,丈夫,就像你跟我这样……”
常青安静地看着我,眉眼间满是一股历经世事摧残之后的无奈,他疲惫地,又像是放下了一块久积于胸口的大石头那样,慢慢地点了点头。
我的心陡然凉了半截,从心底猛地传来一阵刺痛。
原来,他真的跟别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