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再在一条炕上睡觉,但他现在还怀着我的孩子,孩子的亲爹娘睡一块又是天经地义……我为难了好一会儿,想破脑袋也不知该怎么办,最后想得心烦意乱,就对常青说:“家里其他屋子都还没收拾,不能住人,你上来睡吧,正好让我跟我儿子说会儿话。”
常青就点点头,乖乖地爬上了炕,躺在我身边。常青身上那种说不上是胰皂香味儿还是什么东西的独特气息瞬间充满了整条被窝,那种气息仿佛带着温度,带着某种情感色彩,只是靠近,就能让我感到久违的安心。
……我已经准备好,这辈子都再也感受不到的气息。
我在黑暗中努力撑着眼眶,不是为了看清什么,而是为了不让眼泪流出来。
我把常青的衣裳撩起来,露出肚皮,一点点地轻缓抚摸着他起伏圆润的肚子。我摸了很久,但是一直没摸到什么动静,不由有些怀疑,这里面真的住着个小生命吗?已经五个月了……再有五个月,它就会长成个小婴儿,就像熟透的果实从枝头坠落那样,自然而然地从常青肚子里掉出来,又在人世间一天天长大,度过悠长美好的一生……
在这样幸福而漫无边际的幻想中,我时而忐忑,时而微笑,不知不觉陷入了梦乡。
在接下来的五个月中,每当我跟常青说起我们的孩子的时候,他总会惴惴地提醒我,他这一胎很可能是个女婴。我起初有些不以为意,是男是女总得生出来才知道,可是他一直愁眉苦脸,惹得我也情绪低落了不少。
我是想要儿子的,我娘生前就常说我顾家没有多子多孙的福气,连着三代都只一根独苗苗,要是我也注定命中只有一子,常青这胎生不出儿子,我家可就要绝后了。
我是日也愁,夜也愁,越是临近常青生产,我就越是紧张,早早就去镇上甚至省城里请了好几位声名远扬的稳婆在家中奉养。就这么忐忑不安地过了小半年,在一个飘着小雪的夜晚,我的孩子出生了。
那天晚上,我们都已经上炕准备睡觉了,常青那时的肚子已经明显地高高鼓胀了起来,躺着的时候像是一座小小的丘峰,我怕我睡熟了不小心翻身碰到他的肚子,那几天晚上睡觉的时候都不敢闭着两只眼。那天我刚熄了煤油灯,就听见常青在黑漆漆的床上痛苦地哼了一声,我拿手往他下面一摸,摸到了一手温热的水,我知道这是他羊水破了。
我慌慌张张地跑去稳婆住着的厢房叫人,几个稳婆很快就赶来了。她们准备了热水、剪刀跟干净的白布,又叫女佣去给常青熬参汤米粥。透着血色的热水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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