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慢慢把攥着毛巾的手收了回去,局促地站在我旁边,可怜巴巴地瞅着我。
我不知道该跟他说点什么好,把茶缸往桌上一顿,说:“你去洗个澡吧。”
常青带着点羞愧神色应了一声,片刻没歇地又往水井处走。平时负责烧水做饭的女佣今天放假,我又不习惯叫人伺候,家里除了陈贵也没别的仆役,我坐在炕上,透过窗子看着常青一个人吃力地从井里挑了一担水,一只手护着肚子,另一只手提着水桶,步履蹒跚地往灶房走。走到灶前,又半弓着身子添柴起火,架锅烧水。水不够,他就像一只蚂蚁那样来回忙碌好几趟,折腾了一个多钟头才把水烧好。
水烧好了,该怎么把水倒进浴桶里又成了个大问题。常青为难地看着那近一人高的浴桶,又求助似的看向我,见我没有要帮忙的意思,他就又把头低下去,自己用水瓢往浴桶里舀水。我坐在炕上不动弹,眼睛却一直盯着常青看,看着他挑水、烧水、往浴桶里灌水,最后又脱下那一身烂布条一样的衣裳,虚虚扶着自己根本就没怎么显怀的肚子,多辛苦似的咬着牙,颤巍巍地抬腿坐进浴桶,撩水洗身子。
我冷眼看着他,心头那一点波澜起伏全被我自己用力按了下去。
他最会骗人了,我现在一点都不信他,谁知道他这副凄苦可怜的模样不是又在骗人?他就是想骗我对他心软,我再不会上当了。
洗过澡,常青就换上一身干净的亵衣,不声不响地坐到了我身边。他穿的亵衣是我的,新裁的还没上过身,尺寸小了些,大腿跟肚腹都露出来一点,我这时才发现他的肚子似乎并不像我想的那样平坦,而是略微隆起了一个圆润的弧度,肚脐眼儿都被顶得微微凸起。我问他:“几个月了?”
“五个月了。”常青回答我,他的眼神胆怯地不敢与我对视,但是在我不由自主地瞥向他微隆的肚皮时又哀求般投向我,“真的五个月了,就是我个头儿大,肚皮里头也宽,不显怀……”
我开始还没听明白,后来突然意识到,他是怕我不相信他的忠贞,怕我以为他这胎是个跟外头野男人弄出的野种。
我不看他,也不做声,想了想,说:“叫大夫过来给你瞧瞧。”
大夫自然还是村里那个擅长给牲口接生的张先生。我不信他的医术,但他总不会无能到连妇人的孕期都看不出来吧?张先生来给常青摸脉,没一会儿就爽利地跟我说,确实是五个月的脉相了。
五个月,那正好是常青第二次出走的时间。我一想到他那时不仅自己走了,还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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